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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 and Narcissus     by J.W. Waterhouse (1849 - 1917)

 

    兩者 收錄於張懸2012年《神的遊戲》專輯當中,

當時我還未成為張懸的歌迷,完全不清楚張懸是位怎麼樣的歌手,唱什麼樣的音樂。

然而那時候的我卻被這支音樂錄影帶深深吸引住了。

《兩者》Offical MV

兩者
作詞:吳青峰
作曲:焦安溥

她在黃昏送著 這一片濃情雲朵
我在夜裡哼著 歌功頌德
她在陰天等著 這一片閃電天空
我在雨裡抹著 化不開的口紅

你牽著是我的和她的手
你揪著是我的和她的痛
這兩者你應該要怎麼做

沉沒前清醒的愛人 在擁有愛的世紀裡悲傷
親吻後沉睡的愛人 享受的孤單夢一樣落下
熱烈又慚愧 分不清左右

她在冰箱放著 這一片傷心蘋果
我在房裡扮著 歌唱玩偶
她在門口擱著 這一片誘惑包裹
我在心裡算著 威脅人的藉口

你摟著是我的和她的頭
你發著是我的和她的瘋
這兩者你應該要怎麼哄

沉沒前清醒的愛人 在擁有愛的世紀裡悲傷
親吻後沉睡的愛人 享受的孤單夢一樣落下
熱烈又慚愧 分不清左右

別忘了我的臉

     

 

    這首歌由張懸譜曲,以遣詞優美、意韻遙深為名的蘇打綠主唱青峰填詞。

飛鴻踏雪般的書寫意象,卻字字如針尖,戳刺聽者的內在情事。

 

    MV中以古希臘神話做為象徵,似表達出一個人的內心,總有著兩個甚或以上的多個自我存在著;

並不是每一次,我們都能正確的展現出內在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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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馬古典詩人奧維德(西元前43-西元17年)在《變形記》一書中,

依照時間先後順序寫下了兩百五十個希臘古典神話故事。

多數關於神氏間的愛慾情癡,也透露著命運無常的悲憐,以此反映於現世之中。

    其中一則《自戀水仙:厄珂與納西瑟斯》便是一個美麗與哀愁並存的故事。

 

    納西瑟斯(Narcissus,即水仙花。心理學稱narcissism指自戀或影戀)從小就無比的俊美,所有見過他的人,不論是男是女,沒有一個不被他的容貌吸引而愛上他的。

當他出生時,他的母親曾經探問過先知,這孩子是否能夠安享天年。

而先知回答道:「是的,如果他永遠不認識自己。」

    這句話便預言著那西瑟斯最終的命運。

 

    仙女厄珂(Echo,即回聲)因為從前愛說話,當天后朱諾到森林中查探周夫(宙斯)又趴在哪個仙女身上時,

厄珂幾次運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拖延,掩護仙女逃脫。

朱諾因而懲罰她從此不能說話,無法開啟話頭,只能重複她所聽到的最後幾個字回應對方。

 

    一天納西瑟斯跑進森林打獵,厄珂看見他便情火油燃,

她渴望在他耳邊甜言蜜語,卻無法出口,只能重複他說的話。

「可有人在這?」

「在這兒。」

「過來呀!」

「過來呀!」

「我們來見面吧!」

「見面吧!」

厄珂熱情的衝出樹林,想緊緊擁抱他,然而卻被納西瑟斯狠狠的拒絕了。

「放手!我寧可一頭撞死也不給你機會碰我。」

「給你機會碰我......」  

厄珂被拒絕後無地自容,躲進樹林裡面容憔悴,漸漸枯瘦、萎縮,軀體消失只剩下聲音和骨骼。

據說最後連骨骼也化成了石頭;她只剩下聲音還活著。

沒有人看得見她的蹤影,但還能聽得見她。

 

    後來納西瑟斯同樣狠狠拒絕了一位青年,但卻因此遭到了咒詛。

納西瑟斯來到森林中一座清幽無人的池塘邊休息,當他彎身準備取水解渴時,

他看見了水池裡的影像,竟對他一見鍾情。

 

 他迷戀著自己卻不自知。他點燃情火卻自焚。

把手浸入水中想擁抱他的頸項卻屢次落空,他愛上不切實際的幻象。

 

「我認識自己的形象了。我慾火焚身愛上自己,我該怎麼辦?......

我欲求的就在自己身上。要是能夠擺脫我自己的身體有多好!

我要是能和我愛的對象分開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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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夜夜趴在水塘邊與自己的倒影對視,一層薄薄的水膜將他們分隔開來,

但終究是無法成真的愛情。

    納西瑟斯悲痛欲絕,形體如霜露在晨光中熔化,在水池邊死亡。

到了陰間,他依然對著冥池水鏡顧影自憐。

 

     當眾仙女們準備好喪禮的棺架和柴火,收屍時卻片尋不著屍體;

只見到一株花,花蕊是黃色的,環繞著白色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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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戀水仙》故事中的主角是愛上自己的納西瑟斯,訴說一種無法實現的愛情悲劇。

然而《兩者》把這個故事重新解讀了一次,從另一個角度觀看,

讓隱沒於山林中的厄珂成為主角,透析一個無法自己說話的女子,她的痛苦。

 

    兩者(Significant Other) 張懸與張鈞甯即是共存在一個體中的兩者。

張鈞甯可以視作我們的本質,她代表著真正內心想說的話,

她被一個外在的自己(張懸)操控,如同厄珂被限制說話,

她想說什麼,唯有藉他人之口才有機會表達。

 

    我們能說她虛假或欺騙嗎?

也許人都是被外在的道德規範、禮儀、或他人的看法鉗制著,

有話想說,卻把話梗在喉嚨,讓一個無關緊要的語句甚或沉默替代。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觀點:

    不是由我們去操控外在、掌控別人,而是反過來,真實內在成為外在世界的魁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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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牽著是我的和她的手
       你揪著是我的和她的痛
           這兩者你應該要怎麼做

    對於用自己的另一面去應付別人,內心感到虛偽又罪惡,

不僅是傷害別人,自己也因此受著痛苦。

    然而我們知道,這並不全然是自己本身的錯。厄珂也並非自己主動要重覆別人的話的。

 

 

    故事中個兩個角色,看似互不相關,但仔細一瞧竟有著巧妙的相似。

 

    從納西瑟斯的呼號中

「要是能夠擺脫我自己的身體有多好!我要是能和我愛的對象分開有多好!」

可以知道,他並不是現代語彙中所指單純的自戀;

他深深陷入愛情之中,只偏偏那對象是他自己-自已的幻象。

這注定了一段不可能愛情。

    在這一刻,他從內在化為兩個分開的個體,一個狂熱追求,一個毫無知覺的被追;

他不再只是他自己。

 

    厄珂的自我從裡與外分裂,那「兩者」是真實內在與其不得言語的表象。

而納西瑟斯被困在同個個體中,內在自我分裂,迫切地渴望成為相異的「兩者」。

 

    是這樣的呢!有人恨不得自我表裏合一,有人一心期望自我人格的分裂。

    沒有人能說明誰是誰,誰又不是誰。

 

 

    一首張懸與青峰合作的歌曲,我無法猜測其創作的源頭,得到正確的解析;

我僅僅能用自己的耳朵聽著喜歡的歌,以自己的手寫下,寫下我想說的話。

 

   

 

    熱烈又慚愧 分不清左右

別忘了我的臉

 

 

  別忘了我的臉

 

 

   

 

 

 

 

 

 

 

 

*參考資料:《情慾幽林-西洋上古情慾文選集》

                  魔鏡歌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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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小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